著傳者:艾利


一、 蒼穹之刀  

清晨。

又是一日流逝。  

是拂到他臉上的花瓣,喚醒了封平。他緩緩張開眼睛,晨光,帶著浮游其中的櫻花,映入他眼簾。

封平沒有起身的打算。他懶懶地躺著,伸手去拿身邊的酒甕。

酒甕是空的。

他並不意外。昨日照樣拎了酒,沒有目的,不知去路地喝著,不知不覺走進這櫻花林。月色清冷,暗香浮動,落櫻掩蓋所有聲音,所有思緒,所有憂愁,只是安靜地落著。

於是他醉倒了,對著一罈不是好酒的酒。  

是不是好酒已經無所謂了。他再也分不出濃淡甘劣。

祇圖一醉。一醉解千愁。  

僅僅這樣動了一下,身上手上的花瓣便簌簌而落。封平略抬頭看看自己一身,原來一夜的落櫻已在身上鋪了一層薄被,他微微一笑,又躺了回去。

索性就這樣躺下去吧。躺到不知盡處的過往。

這花色,一如她唇上的胭脂。

就讓他再沉緬一下吧。  

相思再怎麼銘心,也終有遺忘之日。

只是不捨。

但她孤單的墓上早已青草青青。  

突然,他揚手發出了一枚飛刀。飛刀精準射中一片紅如胭脂的花瓣,逕自往林蔭深處飛去。  

隨即聽到一個女子低低驚呼,心裡一驚。

莫非無意中傷了人?

他急急縱身而起,才奔出幾步,卻被突如而來的一陣狂風遮迷了眼。

櫻花花瓣漫天漫地席捲而來。

是季末最後的櫻花了。

似乎知道不該再貪戀枝頭的絢爛,所有櫻花都決絕果斷地離開過往。

待風勢漸小,他睜開眼睛。

嬝嬝婷婷,櫻花深處站著一名女子,絕艷中見英氣,身旁瀰漫著酒味氤氳。  

胭脂?是胭脂嗎?

他隨即知道不對。

胭脂熾烈如她釀出的桃花釀,一飲灼喉。但眼前這女子,卻溫暖如罈沉淨清澈的良汾。

櫻花仍在飄落。

隔著櫻花的簾幕,他這一步,竟跨不出去。

二、緋櫻之酒  

清晨。

又是一日抵臨。  

豪姬懷中抱著酒壺,緩步走過櫻花鋪成的地氈。

她出門前,清楚看到天寶眼中的擔憂。

姑娘要去哪裡?天寶跟著姑娘出門可好?

櫻花開的正盛,我趁清晨,集一些花瓣釀酒。

不想讓他擔心,隨意說了個理由。飛雲走後,天寶和翠雪更加擔心,寸步不離。

以為自己已將相思全數埋藏,卻不料連幼小的僮僕都輕易看穿。

原來所謂的豁達,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既然帶了酒壺出來,便認真釀些酒吧。

她伸出纖纖玉手,攔了些許花瓣,放入酒中。酒色淺淺泛出緋紅。

酒,是好酒。

品好酒的人卻已不在。  

她悄然站著,任憑櫻花灑了她一身。

櫻花,兀自飄著,時而翩翩獨舞,時而群集肆歡。

索性就這樣站下去吧。站到漫長遙遠的過往。

這花姿,一如他笛中的音韻。

就讓她再眷戀一下吧。  

相思再怎麼刻骨,也應有遺忘之日。

只是不捨。

但他雙飛的身影卻已江湖遠颺。  

突然,一柄飛刀無聲無息地飛來,掠過她身旁,帶著一片緋紅花瓣釘上樹幹。

她低低驚呼一聲,手上的酒壺墜地,碎了。

是誰射的飛刀?

她想察看這刀的來處,才走出幾步,卻被突如而來的一陣狂風遮迷了眼。

櫻花花瓣漫天漫地席捲而來。

是季末最後的櫻花了。

似乎知道明亮的夏至即將到來,所有櫻花都歡欣鼓舞地迎向青空。

待風勢漸小,她睜開眼睛。

孤挺卓立,櫻花深處站著一名男子,抑鬱中帶著傲氣,身旁滿溢著刀氣盎然。

飛雲?是飛雲嗎?

她隨即知道不對。

飛雲沉穩如他手中的五行神刀,光華內斂。但眼前這男子,卻銳利如把破空而來的飛刀。  

櫻花仍在飄落。

隔著櫻花的簾幕,她這一步,竟跨不出去。

 

三、故事  

櫻花與櫻樹告別,櫻花與天空相遇。

故事以別離作為終止。

故事亦以相遇作為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