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傳者:暮楚


上街去! (上)

  再過三天就是端午節了,這幾天街上熱鬧非常。程鋒難得沒事在家,便決定帶顏芷上街走走,沒想到郭青雲懶得出門,竟把一心想上街玩的郭旭也丟給他,自己卻在家逍遙。於是,夫妻共遊的計劃告吹,卻成了帶著三個小孩的親子出遊了。

  「我覺得這個看起來很好吃…」鐵衣的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買畫糖的小販。 「有什麼東西是你覺得不好吃的嗎?我看你每樣都喜歡吧!」郭旭拉著鐵衣的後領直直跟在程鋒身後。「你再吃那麼多,有一天變成像小胖可怎麼辦?」小胖是住在附近的小孩,福泰的身材常是孩子們取笑的對象。郭旭一點也不能想像要是有一天換成自己被人取笑的感覺,那可真比打他一頓還難過。

  鐵衣聞言細想,好像還真沒有什麼他不喜歡的。「你放開我啦!」 「你要是走丟了可別怪我。」郭旭放開他的衣領,本想改拉他的手,無奈鐵衣毫不領情。郭旭跟自己小聲地說,「哼,你走丟最好。」他就是想要鐵衣得到教訓。


  「采玉,妳看!」顏芷一手抱著采玉,一手開心地指著一大串五顏六色的香包。「妳想要哪一個?」 采玉興奮地揮著手,卻是同時抓了好幾個香包在手裡。 「不要那麼多啦,」顏芷扳開她的手,「選一個。」她把采玉右手的香包放回原處,但采玉馬上丟了左手抓著的,又去撿回那個顏芷拿走的。「妳喜歡這個?」 郭旭在一旁看了插嘴道,「可是我覺得剛才那個比較好看。」他又在攤子上看了看,最後撿起一個繡著金線的粉色花型香包在采玉面前晃著。「采玉,這個啦,很漂亮耶。」

  她漆黑的大眼睛瞪著那個香包,最後鬆開了小手原本抓著的,改拿郭旭選的香包。 「郭旭,你想要哪一個?」顏芷問。 「我?不用了,嬸嬸。」郭旭不好意思的說。 「你跟我客氣啊?」顏芷輕笑道,「還是要我幫你選?」 郭旭再看了看攤子,然後問道,「嬸嬸自己不要一個?」

  一直站在旁邊的程鋒道,「妳也買一個吧。」 「好啊,就一人買一個吧。」她笑盈盈地回頭,「鐵衣喜歡什麼顏色的?」鐵衣…?看清身後沒有她預期看到的人,顏芷的笑僵住了。 程鋒也跟著回頭,「咦,鐵衣呢?」他拍了下一旁的郭旭,「鐵衣剛才說他要去哪裡?」 郭旭從香包堆裡回過神來,「沒…沒有啊…他剛才一直跟在我後面的…」剛才,那現在呢? 鐵衣不見了的認知震驚了三人,即使天氣不冷,但一股寒意卻罩在三人身邊。 「鐵衣!」顏芷喚道,希望他沒有走遠。 「我去找找,你們在這裡等我。」程鋒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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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衣從來沒有上過街市,每一樣東西在他看來都是新奇的,每一樣都深深的吸引著他的注意力…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意識到他忘了要跟上程鋒的腳步… 「爹…?」左右都是陌生的路人,怎麼會這樣…鐵衣幾乎當場就要哭了出來。「不可以哭!」他告訴自己,爹每次都說男孩子不可以這麼膽小沒用的…他要拿郭旭當榜樣,因為他從沒看過郭旭在人前掉眼淚。 不知所措的向前走著,他努力回想自己來時走過的路,但別說他剛才根本沒用心記路了,就算有,以他現在心慌的程度也是想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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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邊一個乞丐已經注意鐵衣一陣子了。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跟父母走散的小孩,而且還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光看他頸上掛著的玉珮就知道了,乞丐的眼睛從沒有沒離開過那塊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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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鐵衣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衣衫破爛的人,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懷好意,可惜他發覺的時候遲了點。 乞丐按著鐵衣的嘴把他拖到一個攤販後面,皮笑肉不笑的說,「小弟弟,你的項鍊很漂亮,借我看一下好嗎?」他不等回答動手去扯那條項鍊。

  「不要!」鐵衣想大叫,不過乞丐一手解玉珮,另一手卻掐著他的脖子,別提說話了,他現在連呼吸都有困難。可是不行啊,那個是郭旭的爹送他們三個一人一個的,這個人怎麼可以拿走…忽然領口一鬆,乞丐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後一把推開了鐵衣。 「還給我!」鐵衣立刻撲上前給了乞丐一拳。 乞丐挨了揍,心裡先是吃了一驚,隨即踢了鐵衣一腳,把他抓起來丟向一旁後頭也不回的跑走。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數個攤販的後面,一棟整修中民房的前面。鐵衣被丟到半空中,再落下時剛好摔到一堆木材裡。不幸的,那堆木材不是平整放置準備來拿蓋房子的,而是七橫八豎、不久前才拆下來、有著斷裂末端的內部支柱。 鐵衣跌落的聲響令好幾個小販回頭,不過他們沒有看到之前那一幕,都只當是附近小孩玩著木材鬧,自己不小心跌倒的,看他好像沒事,笑罵著又專心自己的生意,沒人多理會他。 撕裂般的痛讓鐵衣眼前發黑,但他還是試著推開身上的樑柱站了起來。

  他低頭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摔的多嚴重,為什麼肚子上這麼痛?他看到自己剛才按著小腹的左手是紅的,是血。 他不敢去看身上的傷口有多深,看到自己流這麼多血,鐵衣又驚又怕,腳下發軟,差點又再跌倒。

上街去! (中)

  「嬸嬸…,鐵衣不會有事的…」這話說出來,連郭旭自己都不相信。 抱著睡著的采玉,顏芷壓下自己的心慌,「不會有事,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他了。」 郭旭不知道那會不會是真的,但至少那是他真心的希望。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看好鐵衣、是他沒有放慢腳步、是他…他甚至曾希望鐵衣走丟…他好後悔,好擔心,如果…如果鐵衣真的不見了…如果以後他再也看不到鐵衣了…?

  他這是在慌張嗎?他本以為鐵衣就算走丟,但也不會跑遠,要找到他不是難事。不過走了大半刻,他到現在還沒有看到鐵衣,心裡混著擔憂、不安,還有其它無法形容的情緒。你本來就是在慌張,程鋒告訴自己,你慌,因為你兒子不見了! 他對鐵衣的關心從來不比顏芷少,只是他總是用嚴父的架子遮掩他的關懷…

  真的好痛! 鐵衣吃力地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往哪裡走,到底是離家遠一點,還是近一點了。血沒有止。若是平常,也該有路人會注意到他染了一身的血,但不巧的是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紅色的衣服,不近看是不會發現上面沾了一大片血跡。 街上好多人,可都是陌生的,他沒有力氣再走了,靠著街角的牆慢慢的坐倒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往來的人群。 我不喜歡上街了…我想回家… 他會不會永遠都回不去?或著,他會死掉嗎? 好累…沒有風,可是他忽然覺得好冷…

   程鋒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對面街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知道他會找到鐵衣的。不過等他走到一半,看到那個人影抱著肚子瑟縮成一團時,一塊大石卻又緩緩的壓上了心口。 他加快了腳步,「鐵衣!」 鐵衣從來不知道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是一件多麼令人感到愉快的事,他抬頭看見程鋒往他的方向跑過來,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終於決了堤。「爹!」

   「你是想急死人嗎!」程鋒本想責備他的,不過看他已經嚇的臉色發白又可憐兮兮的樣,他再怎麼氣也罵不出口了。「好了,沒事了。我們快走吧,你娘還在等呢!」他伸出手想扶他起來。

  鐵衣點了點頭,可是卻不敢把手給程鋒。 程鋒覺得有點不對了,他的臉色白的過分,好像…好像沒有血色…而且他又一直那樣彎著腰…「你…你肚子痛啊,亂吃了什麼東西?」程鋒想把他抱起來,不過手一碰到就發現他身上都是血…「鐵衣!」有什麼能讓他覺得更驚訝的?程鋒一把拉起鐵衣。 「啊!」

  程鋒倒抽了一口氣。他的身上有一兩處傷口,一道長長的刮傷,還有一個可怕的刺傷,看不出多深,但仍在滲血。「你怎麼弄成這樣的!?」他沒時間多想,先點了穴道止血,然後把鐵衣橫抱在手裡。這裡哪裡有大夫…?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慌張了! 「爹…」鐵衣小聲道,「我好累喔,可不可以睡一下?」 他的小聲在程鋒聽來是有氣無力。「喔,好…不對! 不行!!」鐵衣失血過多,溫度一直在降低,讓他現在閉上眼睛休息,誰保證他一定會再睜開眼?

  鐵衣雖覺得奇怪,但也不敢違背程鋒,只是他的眼皮不太受控制而已。 「不要睡啊!」程鋒發現鐵衣越來越冷,眼睛也幾乎要闔上了。「鐵衣!」他用力晃了他一下,卻不小心去扯到他身上的傷。 「啊!!!」鐵衣這下可真的清醒了,「好痛喔!」他把臉埋在程鋒的胸前,成串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我看到叔叔了!」郭旭忙跟顏芷說,三個人急急忙忙跟著程鋒進了診所。 他們進藥舖的同時剛好看到大夫在幫鐵衣紮傷口的一幕,他的四周都是血汙。 「鋒哥…?」顏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聽見她的聲音,原本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的程鋒立刻回頭。「顏顏! 妳先不要看…」

  鐵衣聽見顏芷的聲音,娘親在身邊的認知讓他覺得安心許多,他掙扎的想看她一眼,不過看到的卻是程鋒手忙腳亂的邊抱采玉,邊扶著昏倒的顏芷。然後他看到郭旭也在一旁…一定是他眼花了,因為他看到有水珠從郭旭的眼睛裡流出來。郭旭在哭?不可能,郭旭從來不會像他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是他看錯了…那是在他的意識陷入黑暗前唯一的想法。

上街去! (下)

  「妳兩天沒闔眼了,去休息一下。」程鋒勸道。 顏芷搖頭,「我要看到他醒了,沒事了。」 「妳再不休息,沒等到他好,妳會先病了。」他皺著眉,對顏芷憔悴的現狀甚感不滿。 原本坐在鐵衣床邊的顏芷忽然轉頭,「他會不會就不醒了呢?」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只怕是她自己命在旦夕都不會這麼慌。

   「妳在說什麼啊?」程鋒輕輕摟住她,「鐵衣沒事。妳去睡一下,如果他醒了,我會叫妳的。」 顏芷卻還是搖頭,「我…」她還來不及說就被程鋒點了睡穴,眼前一黑就安靜地躺在他懷裡。

  「睡一下…」程鋒很輕的說。 小心地把她抱回房後,他自己又跑回鐵衣的房間,就坐在顏芷方才坐的椅子上守著鐵衣。 「我看你啊,」郭青雲踱步進來,手中不知把玩著什麼東西,「才應該去休息,她兩天沒闔眼,你就有睡了嗎?兩夫妻這樣瞪著鐵衣,他就會好啊?」

  程鋒瞪了他一眼,「你話很多耶,我女兒呢?」 「在睡午覺。我說,你都不想想鐵衣是怎麼弄成這樣的?」不等程鋒答話,他自己又接著說,「我沒來陪你們瞪著他可不表示我不關心啊,我找到一個很有趣的人,你一定會很樂意花點時間見他的。」郭青雲輕描淡寫的說。 「沒興趣。」 「那麼肯定嗎?」郭青雲把手裡拿著的項鍊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程鋒一把抓過項鍊,「這是鐵衣的!!他出門的時候戴著,但我找到他的時候就不見了。」 「沒錯啊,所以你不想看看我是在什麼人手裡找回來的嗎?」郭青雲到門口拖了一個人進來。

  一個骯髒的乞丐。他的手捆在一起,留下長長的一端繩子被郭青雲拿在手裡,一路給拖著進來。程鋒同時還注意到他的臉上又青又紫的,顯然被人打過。 「他是誰?」程鋒瞇起了危險的眼,他已經猜的出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了。 「我已經幫你問的一清二楚了,簡單的說,他就是要對鐵衣傷勢負責的人。」這乞丐的嘴雖然沒有很硬,很容易就問出事情經過,不過為了替鐵衣出氣,他還是多送了乞丐好幾個拳頭。

   「為什麼!」任誰都看的出火山快要爆發了。 郭青雲是很想趕快去避難,不過看乞丐已經被程鋒嚇的面無人色,保證說不出話來,他只好替他說了,「還不是要錢,我早上在街上問有沒有人看到昨天發生什麼事,剛好碰到這傢伙在當這塊玉,他還想賴說這玉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哈哈,我送出的東西我會不認得?

   我也沒有不幸到有這種兒子吧。」 “磅”,郭青雲剛說完就聽到一聲巨響。乞丐被程鋒重重的摔到牆上。 「你輕一點啊,拆房子啦!」他對著程鋒搖頭,無視程鋒又給他一記白眼。 乞丐想喊救命,不過程鋒快一步掐住他的頸子,「太可惡了!!!」

   「喂,不要弄出人命就…」他看到程鋒給了乞丐一巴掌,拳頭卻不落下了。程鋒的臉色忽然變的有點怪異,退了好幾步,一手按著胸口,好像喘不上氣。 「你啊!」郭青雲把乞丐一腳踢出房間,隨即關上門,以免程鋒看了更氣。

   「你的本來就太累了,還動這麼大氣幹嘛,氣死了划不來! 你最好跟你家娘子一樣,給我去躺著!」他用接近命令的語氣說,這兩天的事他都看在眼裡,除了鐵衣之外,他對這個有點死腦筋的義弟也是頗為擔心,因為不管大小事,只要扯上家人,程鋒很容易反應過度。 程鋒好不容易順過氣,立刻回絕道,「我不累!」他指著大門,「你打算把他怎麼樣?」 「交官府啊,不然還怎麼樣?你很需要休息,你不自己去的話,我只好學你對顏顏的那招囉。」

   「你才…」辦…不…到… 偷襲成功,郭青雲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是為你好啊,不過你反應真的蠻遲鈍的。」不過他接著又有點煩惱了,「你怎麼這麼重,早知道先騙你回房間了,好過我現在還要想辦法把你弄回去…」郭青雲自言自語道。

  他清楚的聽到有人在叫他的聲音。 「鐵衣…」 他張開眼,意外的看到顏芷的微笑。 看到鐵衣終於恢復意識,顏芷激動的抱著他,「鐵衣,你差點把娘嚇死了。」 「娘…」 「沒事就好了。」程鋒拍了拍他的頭。 「爹…對不起…」 「傻瓜。」 鐵衣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毛病了,從他受傷以來,他不但看到郭旭在哭,現在連爹的眼眶都是紅的,怪透了。

   「采玉,妳別跑啊!」小小的采玉一路笑著,好像很開心看到郭旭拿她沒辦法。 「哥哥!」采玉看到鐵衣醒著,轉了個方向直著他跑過來。 程鋒把她抱起來,采玉卻不安份的扭來扭去。 「漂漂!」采玉沒頭沒腦的對鐵衣說,還不忘揮舞著手中的香包。 鐵衣不知如何反應,郭旭已趕到旁邊,用誇張的嘴形無聲的說話。 喔,鐵衣馬上了解郭旭的意思,「采玉,好漂亮!」 采玉聞言笑的更燦爛。 「端午節過了嗎?」鐵衣語氣中帶著失望。

   「鐵衣,」郭青雲也跑來湊熱鬧,「你很會選時間嘛,今天就是端午節啊。」他還拎了一串粽子。「等你換件衣服,我們就可以吃午飯了。」他宣佈。 「少來,」程鋒不以為然的說,「他傷的那麼嚴重,怎麼可以起床。而且他現在這樣,根本不能吃飯。」 「我可以把午飯端來這裡,他不要吃那麼多就好了嘛。鐵衣,你可不可以起床了?」郭青雲還故意讓鐵衣看清楚他手上拿的是什麼。 果然,兩天沒吃飯的鐵衣不考慮的回答,「可以可以,我很好!」 「你…」程鋒好氣又好笑,不過耳邊傳來郭青雲的大笑,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是生氣的成分比較多一點,那可惡的老小子!

   郭青雲離開前又掏出一樣東西丟給鐵衣,「再丟了我可不保證找回來!」 是那條玉雕項鍊。 因為害怕而冷卻的心又恢復了溫暖,能回家真好…「謝謝…」 看自己兒子這樣就一付感動萬分的樣子,程鋒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我也提心吊膽了兩天,怎麼就沒有一點回報。」 「叔叔,你這是在為了鐵衣跟我爹吃醋嗎?」郭旭故做天真的問。 被戳中了喔,程鋒忙大聲辯道,「亂講…」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鐵衣低著頭說,但他很快又接著說,「爹,我很喜歡你啦,你可以不用吃醋了。」 「你越來越不可愛了…」連兒子都要這樣給自己漏氣。 顏芷雖然很努力憋氣,不過還是不可自制的大笑出聲,果然惹來程鋒的白眼,不過他假做嚴肅的神情也維持不了多久。 「唉,笑夠了沒」他沒好氣的說,「笑完了就可以去吃飯了吧!」 再這樣下去,他當爹的尊嚴遲早會蕩然無存的。不過話說回來,有這麼幾個孩子在身邊,他什麼時候成功的保持那張嚴肅的“老爹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