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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相知癡夢圓3 0

夜 深 人 靜 時 分， 忽 聽 得 門 上 有 輕 微 的“篤 篤” 聲， 櫻 桃 從
 夢 中 驚 醒， 嚇 得 喝 道：“是 誰？” 只 聽 得 泰 伯 低 低 的 聲 音
：“是 我， 請 開 門 一 敘。” 櫻 桃 慌 手 慌 腳 地 穿 好 衣 服， 才
開 門。 泰 伯 象 貓 一 樣 閃 了 進 來。 月 光 下， 只 見 他 穿 了 一
身 緊 身 夜 行 服， 包 著 頭 巾。 他 一 拱 手， 耳 語 道：“公 主， 臣
 是 萬 不 得 已 才 打 擾 您 休 息。 皇 上 的 第 二 面 加 急 金 牌 到
了！” 櫻 桃 煩 躁 地 問：“你 從 什 么 鬼 地 方 得 來 的 消 息？”
“回 公 主， 施 璉 域 一 直 在 暗 中 保 護， 宮 中 的 命 令 也 是 由
他 負 責 傳 送。”“父 皇 還 說 什 么？”“皇 上 說 他 將 一 天 發 一
 道 金 牌， 等 十 二 道 金 牌 發 出， 公 主 您 就 非 回 宮 不 可！”
泰 伯 一 字 一 句 地 說。
　　“那 你 可 高 興 啦！” 櫻 桃 背 著 手 逼 視 著 他。
　　 泰 伯 躬 身 道：“臣 不 敢， 保 護 公 主 是 臣 的 職 責， 臣 萬
死 不 辭！”“父 皇 是 怎 么 了， 為 什 么 要 逼 我 回 去？”“依 臣
之 見， 這 應 是 皇 太 妃 的 意 思。 皇 上 不 能 拂 了 她 的 心 愿，
只 有 著 手 遴 選 額 附。 據 說 大 致 的 人 選 已 定， 只 等 公 主 回
 宮 敲 定。” 櫻 桃 的 腦 門 上 滲 出 几 顆 汗 珠：“那 么 說， 我 只
 有 十 天 的 時 間 了？”“對。 十 天 后， 還 望 公 主 隨 臣 回 京，
不 要 讓 臣 為 難。”“你 回 去 吧， 我 自 有 主 張。” 櫻 桃 揮 了 揮
 手， 泰 伯 立 刻 消 失 了。
　　 怎 么 辦？ 究 竟 該 怎 么 辦？ 櫻 桃 的 心 從 未 如 此 惶 急 過。
 沒 有 人 可 以 幫 她， 既 使 鐵 衣 也 不 能。 他 一 定 會 勸 自 己 顧
 全 大 局， 回 到 京 城 的。 一 想 到 要 嫁 給 一 個 從 未 了 解 過 的
 男 人， 櫻 桃 就 恨 得 要 死。 一 夜 無 眠 到 天 亮， 櫻 桃 懨 懨 地
 起 身 梳 洗， 整 個 人 象 是 在 夢 游 一 般。
　　 為 了 不 引 起 百 合 的 疑 心， 櫻 桃 聲 稱 要 去 街 上 逛 逛。
百 合 正 在 考 慮 如 何 探 聽 郭 旭 他 們 的 消 息， 也 沒 太 在 意，
 叫 泰 伯 跟 著 她 一 起 去。
　　 一 看 到 泰 伯 小 心 翼 翼 又 寸 步 不 離 的 樣 子， 櫻 桃 心 里
 就 來 氣。 這 個 討 厭 的 翁 泰 北， 甩 都 甩 不 掉！ 她 本 來 就 沒
 什 么 興 致， 這 么 一 來 更 是 在 賭 氣 地 走 路 而 已。 忽 然， 她
 腦 子 里 閃 出 昨 天 的 一 幕：“對 了， 可 以 去 學 做 臭 豆 腐， 翁
 泰 北 也 就 靠 不 了 那 么 近， 就 這 么 辦！” 跑 到 小 攤 上， 老
夫 婦 兩 個 還 沒 有 開 張， 正 收 拾 桌 椅。 櫻 桃 大 聲 說：“公 公，
 婆 婆， 我 來 了！ 很 守 信 用 吧！” 老 公 公 咧 著 沒 有 几 顆 牙
的 嘴 呵 呵 地 笑 著， 對 老 婆 婆 眨 了 眨 眼。 老 婆 婆 嚴 肅 地 說
：“丫 頭， 你 真 的 想 學？ 那 可 是 要 拜 師 的！” 櫻 桃 雖 然 暗
自 好 笑， 但 還 是 裝 模 作 樣 的 點 頭：“好 啊， 好 啊， 拜 師 就
拜 師！” 于 是 學 著 戲 里 的 人 物， 恭 恭 敬 敬 拜 倒：“師 傅 婆
婆 在 上， 請 受 徒 兒 一 拜！” 老 婆 婆 擺 了 擺 手：“叫 我 師 傅
就 行 了。 還 不 快 來 拜 見 師 公？” 櫻 桃 依 樣 畫 葫 蘆 地 又 朝
老 公 公 拜 了 拜。 泰 伯 在 角 落 里 看 得 摸 不 著 頭 腦：“公 主 又
 在 玩 什 么 花 樣？” 老 婆 婆 喜 道：“終 于 收 了 徒 兒。 今 天 我
 們 不 做 生 意 了。 丫 頭， 咱 們 走！” 櫻 桃 奇 怪 地 看 看 她：
“師 傅， 你 不 教 我 做 臭 豆 腐 啦？”“做 什 么 臭 豆 腐？ 來， 師
 傅 有 很 多 話 要 告 訴 你。” 老 婆 婆 端 了 張 凳 子 坐 到 棚 子 里，
 櫻 桃 也 學 著 她 搬 了 張 凳 子 進 去。 老 公 公 則 忙 著 把 家 什
重 新 歸 整 好。
　　“徒 兒， 你 可 知 道 我 們 是 什 么 人？” 老 婆 婆 神 秘 兮 兮
地 說。
　　“哎 呀， 師 傅， 你 就 甭 賣 關 子 啦！ 我 們 素 不 相 識， 我 哪
 知 道 你 們 是 什 么 人？” 櫻 桃 隱 隱 覺 出 不 對 勁。
　　“說 出 來 你 也 不 懂。 我 和 老 頭 子 號 稱‘藥 婆 食 仙’ 的 時
 候， 你 還 沒 在 娘 肚 子 里 呢！ 反 正 當 世 之 中， 我 的 藥 最 厲
 害， 他 的 菜 最 美 味！” 老 婆 婆 的 腰 杆 挺 直 了 許 多， 十 分
自 負。
　　 櫻 桃 使 勁 憋 著 不 讓 自 己 笑 出 聲 來：“你 們 兩 個 名 頭 好
 大！ 怎 么 會 破 衣 爛 衫 的 在 此 賣 臭 豆 腐， 我 不 信！”“丫 頭，
 你 不 要 笑。 正 因 為 我 們 夫 婦 名 聲 在 外， 樹 敵 太 多， 為 了
 平 安， 不 得 不 喬 裝 在 此 生 活。 另 外 還 有 個 原 因， 就 是 想
 找 個 可 心 的 徒 弟， 把 我 們 一 身 的 本 事 傳 授 于 他。 至 于 賣
 臭 豆 腐， 實 在 是 由 于 嫁 了 他， 沒 辦 法！”“那 就 是‘嫁 雞 隨
 雞、 嫁 狗 隨 狗， 嫁 個 食 仙 賣 臭 豆 腐’， 嘻 嘻！” 櫻 桃 還 是
 沒 心 沒 肺 地 笑 了 起 來。
　　 老 婆 婆 責 怪 地 敲 了 她 一 下：“你 以 為 我 們‘藥 婆 食 仙’
 是 吃 素 的 嗎？ 老 實 告 訴 你， 我 是‘神 雕 俠’ 楊 過 的 后 代 楊
 燦， 老 頭 子 是‘東 邪’ 黃 藥 師 的 后 代 黃 顛， 我 們 倆 的 武 功，
 說 出 來 嚇 死 你！” 櫻 桃 這 回 可 吃 驚 不 小。 她 在 長 風 鏢 局
 時 聽 采 玉 講 過 不 少 武 林 的 故 事， 知 道 楊 過 和 黃 藥 師 的
功 夫 蓋 世 無 雙。“但 是，” 她 還 是 有 些 不 明 白，“黃 藥 師 只
 有 一 個 女 兒， 怎 么 會 有 后 代 呢？”“這 你 就 不 懂 了。 黃 藥
 師 的 外 孫 女 郭 芙 生 了 好 几 個 孩 子， 為 了 紀 念 她 外 公， 她
 讓 一 個 兒 子 跟 了 黃 姓， 算 是 為 他 留 了 一 只 香 脈。”“哦，”
 櫻 桃 點 點 頭，“那 么， 師 傅 你 打 算 教 我 什 么 呢？”“當 然 是
 全 部！ 武 功、 藥 學 和 食 譜。”“什 么？” 櫻 桃 吐 了 吐 舌 頭，
“那 要 學 到 什 么 時 候？ 不 行 的， 我 待 不 了 這 么 長 時 間。 要
 不 然， 你 們 另 外 再 找 個 徒 弟 吧。” 說 完， 站 起 身 就 想 走。
 
　　 老 婆 婆 一 抬 手 攔 住 她，“不 許 走！ 既 然 拜 了 師， 就 必
須 留 下！” 櫻 桃 嚷 道：“這 算 什 么 道 理？ 我 事 先 根 本 不 知
道 你 們 是 什 么 人， 還 以 為 是 學 炸 臭 豆 腐 呢！ 你 這 樣 太 欺
 負 人 了 吧！” 老 婆 婆 冷 冷 道：“我 們 夫 妻 倆 個 沾 染 了 楊 過
 和 黃 藥 師 的 邪 氣， 不 講 理 的 地 方 多 著 哪！ 告 訴 你 吧， 丫
 頭， 我 們 兩 個 二 十 年 前 打 賭， 有 誰 來 我 們 的 鋪 子 說 象 學
 做 臭 豆 腐， 那 他 就 作 定 了 我 們 的 徒 弟！”“哇， 這 ─ ─ 這
 也 太 離 譜 了！” 櫻 桃 咋 舌 道，“那 我 昨 天 跑 掉 了， 你 們 不
 是 就 找 不 到 我 了？” 老 頭 子 食 仙 湊 過 來 說：“你 住 在 新 月
 客 棧 卯 字 號 房 間， 對 吧！”“啊， 你 們 居 然 跟 蹤 我！” 櫻 桃
 終 于 明 白 自 己 掉 進 了 什 么 樣 的 困 境。
　　“沒 錯， 丫 頭。 多 少 人 想 拜 我 們 為 師， 我 們 都 沒 答 應。
 你 還 在 這 里 推 三 阻 四 的， 還 不 乖 乖 跟 我 們 走？”“去 哪 里？”
 櫻 桃 冒 冒 失 失 的 問。
　　“自 然 是 桃 花 島！” 老 婆 婆 輕 描 淡 寫 地 說。
　　“啊！” 櫻 桃 只 有 目 瞪 口 呆 的 份， 不 是 在 做 夢 吧？ 她 使
 勁 掐 了 一 把 胳 膊， 好 疼！ 這 一 切 來 的 也 太 突 然 了。 櫻 桃
 呆 立 了 半 天， 哀 求 道：“婆 婆， 你 放 了 我 吧， 我 不 想 學 什
 么 武 功， 我 要 回 去！”“不 行， 你 一 定 要 走！ 沒 什 么 條 件
可 講。” 老 婆 婆 不 容 質 疑 的 喝 道。
　　“我 的 朋 友 就 在 附 近， 他 會 救 我 的。” 櫻 桃 終 于 想 起
了 泰 伯。
　　“能 打 得 過 我 們 夫 婦 倆 的， 天 下 恐 怕 鮮 有 几 人！” 老
公 公 收 拾 好 了 東 西， 拍 拍 手 說。
　　 一 時 間， 櫻 桃 腦 海 里 想 到 了 很 多， 父 皇、 母 后、 鐵 衣……
 忽 然 她 靈 機 一 動： 楊 過 和 小 龍 女 的 痴 戀 是 一 個 經 典， 假
 如 她 在 這 上 面 做 文 章， 說 不 定 會 感 動 楊 燦。 于 是 她 可 憐
 兮 兮 地 拽 著 婆 婆 的 衣 襟：“師 傅， 我 喜 歡 的 人 受 了 傷， 我
 不 能 就 這 樣 一 走 了 之 啊！ 你 給 我 十 天 時 間， 等 我 確 信 他
 沒 事 了， 我 再 跟 你 們 走。” 櫻 桃 生 就 一 副 若 人 憐 愛 的 模
 樣， 又 懇 求 地 如 此 真 切， 老 婆 婆 竟 有 些 心 軟：“丫 頭， 你
 沒 騙 我？” 櫻 桃 發 誓 說：“我 絕 不 敢 騙 你。 你 和 師 公 舉 案
 齊 眉， 白 頭 到 老， 應 該 也 不 忍 心 拆 散 一 對 有 情 人 吧。 我
 ─ ─ 我 起 碼 要 和 他 到 別 一 聲 再 走。” 想 起 十 天 之 限， 櫻
 桃 不 由 悲 從 心 來， 低 頭 抹 了 把 眼 淚。 唉， 哪 怕 是 再 見 鐵
 衣 一 面 呢！
　　 老 婆 婆 嘆 了 口 氣：“我 其 實 最 見 不 得 棒 打 鴛 鴦 的 事，
 但 是 自 己 定 的 規 矩 我 也 不 想 改。 好 吧， 我 答 應 你， 十 天
 之 后 你 隨 我 們 走。 學 完 了 所 有 的 內 容， 我 准 你 和 他 團 聚
。 哼， 到 那 時 他 若 變 了 心， 我 第 一 個 不 饒 他！” 櫻 桃 趕 緊
 沖 到 門 口 說：“那 好， 我 先 走 了。 有 空 我 會 再 來， 和 師 公
 學 廚 藝。” 她 這 話 也 是 討 好 他 們 而 已。
　　“慢 著， 丫 頭， 你 的 心 上 人 受 的 是 什 么 傷？ 我 可 以 包
他 好 起 來！” 婆 婆 傲 然 地 說。
　　“這 ─ ─” 櫻 桃 想 不 出 什 么 話 來 搪 塞， 便 含 糊 地 說：
“假 如 有 求 助 師 傅 的 地 方， 我 一 定 會 來 的。” 說 完， 拔 腿
 溜 走 了。
　　 泰 伯 跟 在 她 身 后， 越 想 越 覺 得 可 疑。 他 暗 自 思 量 道：
“不 行， 我 得 派 施 璉 域 好 好 調 查 一 番。”

情意相知癡夢圓3 1

眼 看 著 船 進 了 運 河 港 口， 從 此 鏢 隊 要 棄 船 走 旱 路 了， 郭
 旭 的 心 情 卻 異 常 沉 重。 從 六 爺 口 中， 他 得 知 神 秘 客 夜 探
 鏢 船 的 事， 覺 得 很 是 不 妙。 這 只 是 個 前 奏 罷 了， 更 大 的
 硬 仗 還 在 后 頭， 不 能 不 謹 慎 小 心。 郭 旭 身 經 百 戰， 經 驗
 丰 富， 自 然 不 會 慌 張， 但 是 他 忽 然 覺 得 十 分 厭 倦 這 種 打
 打 殺 殺 的 生 活。 如 果 讓 他 選 擇， 他 寧 可 享 受 自 由 不 羈 的
 樂 趣…… 他 的 思 緒 走 得 很 遠， 想 到 了 北 京 的 家 和 家 中 的
 采 玉。“采 玉！” 他 不 由 地 在 心 中 喊 道。 一 路 奔 波 之 中，
他 也 沒 少 想 起 過 她， 只 是 沒 有 現 在 那 么 強 烈 地 觸 動 他 的
 內 心 深 處。 他 不 得 不 承 認， 溫 柔 可 人 的 采 玉 從 小 就 已 經
 是 他 生 命 的 一 部 份， 所 以 在 如 何 對 待 她 的 問 題 上， 他 一
 再 地 躑 躅 猶 豫…… 而 此 刻， 他 多 么 需 要 采 玉 的 智 慧 來 支
 持 他！
　　“少 局 主， 我 們 該 下 船 了。” 珊 瑚 在 他 身 后 提 醒， 有 點
 怯 生 生 的。 最 近 几 天 郭 旭 總 是 不 苟 言 笑， 板 著 面 孔， 大
 家 都 不 太 敢 跟 他 說 話。
　　 他 抬 頭 一 望， 大 家 都 在 忙 著 收 拾 東 西， 抬 鏢 貨 下 船。
 鐵 衣 上 上 下 下 指 揮 著， 如 風 在 一 旁 盡 心 盡 力 地 幫 忙， 六
 爺 跑 前 跑 后， 連 圖 馬 哈 兄 妹 和 茸 茸 也 沒 閑 著。 他 開 始 責
 怪 自 己：“郭 旭 啊， 郭 旭， 身 為 少 局 主， 你 怎 么 只 顧 自 己
 的 情 緒， 而 忘 了 自 己 的 責 任？” 他 大 步 流 星 地 走 到 舷 梯
 旁， 對 圖 馬 哈 說：“大 王 子， 東 王 派 的 人 員 如 何 與 你 們 接
 頭？”“噢， 我 們 先 去 驛 館， 他 們 會 到 那 里 與 我 們 匯 合。”
 桑 尼 婭 滿 臉 不 高 興：“郭 旭， 你 這 么 急 要 把 我 們 甩 掉 嗎？
 是 不 是 嫌 我 們 礙 事？“郭 旭 陪 著 笑 臉 說：“說 實 話， 你 們
几 位 也 是 長 風 鏢 局 要 保 的 鏢， 確 定 你 們 安 全 抵 達 也 是 我
 的 一 份 責 任！” 等 到 一 切 弄 妥， 長 風 鏢 局 一 行 人 浩 浩 蕩
 蕩 進 了 杭 州 城， 在 湖 濱 附 近 的 驛 館 暫 時 安 頓 下 來。 這 時，
 持 正 山 庄 和 綠 蘿 山 庄 的 信 使 也 趕 到 了。 前 者 請 郭 旭 不
用 為 不 能 祝 壽 而 有 歉 疚 之 意， 等 任 務 完 成 還 可 前 往 一 敘
。 后 者 則 說 只 要 保 証 鏢 貨 不 出 事， 晚 一 陣 子 沒 有 關 系。
 郭 旭 的 心 總 算 稍 稍 安 定 了 一 些。
　　 天 快 要 擦 黑 的 時 候， 探 聽 消 息 的 紅 果 才 回 來。 百 合
急 忙 上 前 詢 問：“如 何？ 他 們 到 了 嗎？ 住 在 哪 里？” 紅 果 先
 端 起 桌 上 的 茶 碗“咕 咚 咕 咚” 喝 了 一 氣， 才 抹 了 一 把 嘴
說：“到 了， 住 在 驛 館， 看 樣 子 一 時 半 會 走 不 了。” 櫻 桃 輕
 輕 地 吁 了 口 氣， 這 么 說， 她 還 能 再 見 到 鐵 衣。 碰 到 了 如
 此 希 奇 古 怪 的 事， 又 加 上 父 皇 的 命 令， 櫻 桃 此 刻 的 心 中
 是 一 片 空 白， 空 洞 得 真 想 喊 出 來。 可 是 她 不 能。
　　 百 合 是 多 么 心 細 的 人， 櫻 桃 的 神 情 逃 不 過 她 的 眼 睛
。 等 到 只 有 她 們 倆 時， 她 悄 悄 問 道：“這 几 天 都 沒 和 你 好
 好 談 談。 你 看 上 去 怪 怪 的， 出 了 什 么 事？” 櫻 桃 不 原 讓
她 擔 這 份 心， 便 避 重 就 輕 地 反 問 道：“小 姐， 這 次 出 門，
你 后 悔 嗎？” 百 合 靠 著 窗 櫺 說：“既 然 我 決 定 走 了， 就 不
會 后 悔。 尤 其 是 當 我 們 救 起 我 哥 的 時 候， 我 就 想 這 也 許
 是 老 天 特 意 安 排 的。 假 如 當 時 沒 有 我 們 在， 真 不 知 會 怎
 樣？”“如 果 郭 旭 發 現 我 們 了， 你 猜 他 和 鐵 衣 會 生 氣 嗎？”
“他 們 呀， 一 定 暴 跳 如 雷！” 一 想 到 他 們 氣 急 敗 壞 的 樣 子，
 百 合 和 櫻 桃 都 忍 不 住 笑 出 了 聲。 櫻 桃 指 著 百 合 說：“到
時 候， 會 有 兩 個 人 對 你 哇 哇 亂 叫。 郭 大 少 擔 心 你， 鐵 衣
心 疼 你。 唉， 真 叫 人 羨 慕！ 老 實 說， 鐵 衣 對 你 的 兄 妹 之 情，
 都 有 點 過 分 呢！” 百 合 忙 回 過 身 說：“你 別 亂 想 了。 我 哥
 那 個 人， 表 面 沉 默 寡 言， 心 里 俠 肝 義 膽。 他 要 是 對 誰 好，
 那 可 是 掏 心 掏 肺 的 真 好。 我 們 兄 妹 無 父 無 母， 我 是 他 唯
 一 的 親 人， 他 自 然 是 很 疼 我。”“算 了， 算 了， 不 談 這 個。
 小 姐， 你 有 沒 有 想 過 和 郭 大 少 的 將 來？” 百 合 深 深 地 吸
 了 一 口 氣：“我 不 知 道。 我 一 直 都 相 信‘水 到 渠 成’ 這 個
詞， 一 直 等 待 著 緣 分 聚 足 的 那 一 天。 但 是， 有 些 事 情 真
是 說 不 清 楚。 我 不 想 強 求 他 為 我 做 什 么。”“其 實 你 可 以
 多 接 觸 一 下 別 的 人，‘天 涯 何 處 無 芳 草’ 嘛！”“從 小 和 郭
 旭 一 起 長 大， 心 中 只 有 他 一 個 人。 除 了 對 他， 我 心 如 止
 水。” 百 合 堅 定 地 說。
　　“可 是 這 很 不 公 平！” 櫻 桃 忿 忿 地 說。
　　“櫻 桃， 愛 一 個 人 是 無 怨 無 悔 的， 你 不 也 是 這 樣 愛 著
 我 哥 嗎？” 百 合 走 近 他 的 身 旁。
　　“我…… 我……” 櫻 桃 原 本 平 靜 的 聲 音 突 然 顫 抖 起 來，
她 掩 住 臉， 淚 水 從 手 指 縫 里 流 淌 出 來。 百 合 心 疼 地 把 她
 樓 住：“你 是 不 是 有 委 屈？ 想 哭 就 痛 痛 快 快 地 哭 吧。” 櫻
 桃 把 臉 埋 在 她 懷 里， 哭 得 喘 不 過 氣 來。 百 合 的 眼 淚 也 禁
 不 住 滾 滾 而 下。 每 個 人 在 堅 強 了 一 段 時 間 后 都 會 有 個
極 端 脆 弱 的 時 刻， 掩 飾 不 住 自 己 的 難 過 失 落， 但 挺 過 去
 以 后 又 會 變 得 勇 敢 起 來。
　　“櫻 桃， 告 訴 我 發 生 什 么 事 了？ 你 一 定 有 事 瞞 著 我！”
 櫻 桃 一 邊 抽 泣 著， 一 邊 斷 斷 續 續 地 說：“我 得 回 宮 了， 父
 皇 要…… 要 替 我 選 駙 馬…… 我 不 回 去 都 不 行……”“什 么？”
 百 合 有 種 五 雷 轟 頂 的 感 覺，“不 是 皇 上 准 許 你 出 游 的 嗎？
 怎 么 那 么 快 要 選 駙 馬？……”“一 定 是 皇 太 妃 的 主 意。 她
的 外 甥 一 直 想 作 我 的 駙 馬， 我 就 是 不 答 應。 她 懷 恨 在 心，
 總 是 催 促 父 皇 為 我 完 婚。 那 時 我 才 十 六 歲， 現 在 十 八 歲
 都 多 了， 她 更 加 有 理 由。” 櫻 桃 憤 恨 地 說。
　　“那 可 如 何 是 好？” 百 合 急 得 直 跺 腳。
　　 櫻 桃 反 而 冷 靜 下 來， 她 抓 過 百 合 的 雙 手 說：“你 不 用
 為 我 操 心， 這 是 命 中 注 定 的 劫 數， 我 是 逃 不 掉 的。 其 實
 我 一 直 都 在 騙 自 己， 以 為 只 要 堅 持 到 底， 我 就 能 和 鐵 衣
 相 伴 永 遠。 但 是 經 歷 了 這 么 多 事， 我 才 漸 漸 明 白， 很 多
 事 是 不 以 你 的 意 志 為 轉 移 的。 我 和 鐵 衣 之 間 橫 亙 著 越
來 越 多 的 障 礙， 是 你 我 都 不 曾 預 料 的。”“櫻 桃， 這 真 不
象 是 你 說 的 話。 你 一 向 都 那 么 勇 往 直 前， 那 么 倔 強 無 畏
 的 呀！” 百 合 對 她 喊 道。
　　 櫻 桃 的 淚 水 又 不 可 遏 止 的 傾 瀉 而 出，“我 知 道 你 是 為
 我 好， 但 是…… 我 支 持 不 住 了。 小 姐， 誰 又 能 違 背 皇 命 呢？
 我 只 希 望 你 替 我 好 好 照 顧 鐵 衣， 讓 他 忘 記 我， 讓 他 ─ ─
 讓 他 接 納 如 風。 鐵 衣 是 個 死 心 眼， 恐 怕 除 了 如 風 有 舊 情
 于 他， 他 不 會 再 對 別 人 輕 易 動 心 了。”“難 道 你 真 要 回 去
 嫁 人 嗎？” 百 合 還 是 不 相 信 她 會 這 么 做。
　　“唉， 小 姐， 我 心 里 已 經 有 了 個 決 定。 我 不 會 強 迫 自
己 嫁 給 一 個 不 相 識 的 人 而 辜 負 鐵 衣 對 我 的 一 片 情 深！”
“你， 你 要 怎 么 做？” 百 合 以 為 她 要 尋 短， 眼 睛 瞪 得 好 圓
。
　　“放 心 吧， 我 不 會 做 傻 事。” 櫻 桃 拍 了 拍 她， 安 慰 道：
“我 只 有 一 個 要 求， 幫 我 再 見 鐵 衣 一 面， 我 只 要 再 看 看
他， 什 么 都 不 說 就 走， 好 嗎？” 百 合 傷 心 地 抱 住 她：“櫻 桃，
 一 路 上 我 們 情 同 姐 妹， 你 叫 我 怎 么 受 得 了？ 你 又 叫 我 哥
 怎 么 承 受 得 了 這 份 心 痛？”

情意相知癡夢圓3 2

“小 姐， 其 實 一 開 始 注 定 就 是 錯。 我 象 個 突 然 闖 進 你
 們 生 活 的 冒 失 鬼， 攪 亂 一 切 以 后 又 必 須 消 失， 而 種 下 的
 后 果 是 苦 澀 的。 你 又 何 嘗 會 料 到 與 我 情 同 姐 妹？ 我 又 何
 嘗 料 到 愛 鐵 衣 愛 到 心 碎？ 等 到 紛 亂 的 局 面 慢 慢 平 靜 下
來， 你 們 會 當 我 是 個 夢， 很 快 忘 記 掉。” 櫻 桃 淡 淡 地 說 著，
 一 字 一 句 都 敲 打 著 百 合 的 心。 她 簡 直 不 能 讓 自 己 明 了
櫻 桃 的 話。 櫻 桃 變 得 如 此 沉 穩， 這 份 沉 穩 來 自 何 方？ 難
道 是 一 天 天 積 累 的？ 事 已 至 此， 百 合 也 無 話 可 說。
　　“你 答 應 我 嗎？” 櫻 桃 搖 了 搖 她 的 手。
　　“我 答 應 你。” 百 合 強 忍 心 酸 說。
　　 長 風 鏢 局 在 驛 館 安 排 好 一 切 后， 大 家 都 松 了 口 氣，
坐 在 大 堂 上 休 息。 只 有 珊 瑚 還 在 忙 里 忙 外 著 准 備 晚 飯。
 不 一 會， 她 端 來 一 大 托 盤 紅 棗 銀 耳 羹 出 來， 招 呼 大 家 說
：“先 喝 碗 羹 潤 潤 口 吧， 等 喝 完 咱 們 就 開 飯 了。” 郭 旭 端
 了 一 碗 聞 了 聞：“好 香 啊。 珊 瑚 你 的 手 好 快， 這 么 一 會 兒
 功 夫 就 做 出 來 了。” 珊 瑚 盈 盈 一 笑， 并 沒 有 回 話。
　　 鐵 衣 一 向 不 愛 這 些 甜 羹 之 類 的 東 西， 手 里 端 著 碗，
只 是 象 征 性 地 呷 了 一 口， 就 放 在 一 旁。 最 近 几 天， 他 隱
隱 覺 得 骨 酸 體 乏， 精 神 不 濟， 不 知 是 哪 兒 出 了 問 題， 也
許 還 是 上 回 中 毒 的 緣 故。
　　 珊 瑚 眼 尖， 便 勸 道：“程 公 子， 莫 非 珊 瑚 的 手 藝 不 佳，
 您 連 嘗 都 不 愿 嘗 嗎？” 如 風 忙 替 他 解 釋：“珊 瑚， 他 生 性
 不 喜 吃 這 些 東 西。 你 就 別 勉 強 他 了。 沒 關 系， 我 替 他 吃，
 不 會 浪 費 的。” 端 過 鐵 衣 的 碗 來， 一 勺 勺 吃 了 起 來。 珊
瑚 的 臉 上 掠 過 一 絲 不 快， 郭 旭 看 在 眼 里， 暗 暗 納 悶：“珊
 瑚 這 丫 頭 一 向 謙 恭 有 禮， 從 來 沒 什 么 脾 氣， 今 天 是 怎 么
 啦？ 好 象 有 點 不 對 勁。” 六 爺 踏 進 大 堂， 珊 瑚 忙 給 他 端
了 一 碗。 六 爺 抹 了 抹 額 上 的 汗， 一 邊 向 郭 旭 說：“少 局 主，
 我 又 多 派 了 些 人 在 驛 館 周 圍 警 戒， 應 該 沒 有 什 么 問 題，”
 一 邊 接 過 碗 來， 大 大 地 喝 了 一 口。 湯 進 胃 里， 六 爺 覺 得
 一 陣 發 麻， 失 聲 叫 道：“不 好， 這 湯 有 蒙 汗 藥！” 以 他 行
走 江 湖 多 年 的 閱 歷， 本 來 不 會 著 了 道 兒， 實 在 是 口 干 舌
 燥， 又 沒 有 提 防 所 致。 聽 他 這 么 一 喊， 除 了 鐵 衣， 其 他
人 頓 時 覺 得 天 旋 地 轉， 手 腳 發 軟， 個 個“扑 通” 摔 倒 在 地
。
　　 鐵 衣 見 了， 忙 揮 動 盤 龍 棍 喝 道：“誰 那 么 大 膽 子， 敢
在 長 風 鏢 局 下 毒 放 藥？” 卻 見 珊 瑚 笑 瞇 瞇 地 沖 他 說：“程
 公 子， 干 嗎 那 樣 大 聲 呢？ 一 切 都 是 我 做 的。”“什 么？” 鐵
 衣 愕 然。 乘 這 當 兒， 珊 瑚 輕 飄 飄 躍 起， 出 手 如 電， 封 了
郭 旭、 如 風、 圖 馬 哈、 桑 尼 婭、 茸 茸 和 六 爺 的 要 穴！ 動 作
 之 准、 手 法 之 精， 一 看 就 非 等 閑 之 輩。
　　 望 著 眼 前 這 個 笑 語 盈 盈， 青 衫 飄 飄 的 女 子， 鐵 衣 簡
直 不 敢 相 信 發 生 的 事：“你 為 什 么 要 這 樣 做？” 珊 瑚 依 舊
 用 溫 柔 的 語 調 說：“你 該 問 一 問 東 王， 問 問 他 為 什 么 當
年 貪 戀 我 娘 的 美 色 而 害 得 我 家 破 人 亡！ 我 當 時 才 八 歲，
 我 活 著 就 是 要 報 仇。 所 以 我 才 找 機 會 進 宮， 借 服 侍 公 主
 之 名 積 蓄 自 己 的 力 量！” 圖 馬 哈 躺 在 地 上， 恨 恨 地 罵 道
：“我 父 皇 不 是 這 種 人！ 虧 我 們 待 你 那 么 好， 原 來 你 一 直
 都 圖 謀 不 軌， 蛇 蠍 之 心 總 算 昭 然 于 世 了！” 桑 尼 婭 又 是
 傷 心， 又 是 憤 恨， 也 大 聲 說：“珊 瑚， 你 究 竟 想 怎 么 樣？”
 還 沒 等 珊 瑚 說 話， 鐵 衣 揉 身 而 上， 掄 起 棍 子 就 劈 頭 蓋 臉
 地 砸 下。 珊 瑚 縱 身 躍 開， 臉 色 一 沉， 擊 掌 喝 道：“還 不 快
 進 來！” 話 音 一 落， 呼 啦 啦 涌 進 數 十 名 蒙 面 大 漢， 手 持
鋼 刀 將 鐵 衣 團 團 圍 住。 珊 瑚 得 意 地 一 昂 頭：“姓 程 的， 我
 勸 你 還 是 老 實 一 點！ 你 們 的 鏢 師 都 喝 了 我 煮 的‘甘 露 迷
 魂 散’， 沒 有 人 能 幫 你。 其 實 若 不 是 念 在 你 們 對 我 不 錯，
 我 下 的 就 不 是 迷 魂 散， 而 是 斷 腸 散 了！” 郭 旭“哼” 了 一
 聲：“那 我 們 還 要 感 謝 你 了！”“用 不 著！” 珊 瑚 走 到 圖 馬
 哈 身 邊， 蹲 下 身 將 他 扶 起 坐 在 椅 子 里。 圖 馬 哈 只 有 任 她
 擺 布， 眼 中 卻 是 利 劍 般 的 憤 怒。 珊 瑚 輕 輕 撫 了 一 下 他 的
 面 容， 柔 聲 說：“我 從 小 恨 透 了 宮 里 的 每 一 個 人， 就 除 了
 你。 你 在 我 眼 里 永 遠 是 最 好 的、 最 高 大 的。 我 寧 可 自 己
 死 了， 也 不 會 傷 你 一 根 毫 毛 的。” 圖 馬 哈 奮 力 朝 她 臉 上
 啐 了 一 口：“賤 人！ 你 少 在 這 兒 假 惺 惺 的， 想 殺 便 殺， 我
 決 不 會 眨 一 下 眼 的！”
　　 急 促 的 哨 聲 又 一 次 響 起， 泰 伯、 紅 果、 櫻 桃、 百 合 正
 商 量 如 何 接 近 長 風 鏢 局， 聽 見 此 聲 都 是 臉 色 大 變！ 泰 伯
 自 言 自 語 道：“我 吩 咐 過 他 們 沒 有 重 要 的 事 不 要 吹 哨 聯
 絡， 難 道……” 櫻 桃 推 了 他 一 下：“泰 伯， 快 去 看 看！” 沒
過 多 久， 泰 伯 就 奔 了 進 來， 輕 聲 說：“不 好， 施 璉 域 說 驛
館 被 一 群 來 歷 不 明 的 人 包 圍 了， 但 是 還 沒 有 聽 見 有 打 斗
 的 動 靜。” 眾 人 心 中 一 凜， 百 合 道：“這 就 奇 怪 了， 會 有
誰 要 和 鏢 局 作 對 呢？” 櫻 桃 早 已 耐 不 住， 說：“事 不 宜 遲，
 我 們 趕 緊 去 看 看。 泰 伯， 你 先 和 施 璉 域 他 們 在 驛 館 那 里
 准 備 救 人！” 百 合 一 把 攔 住 她：“櫻 桃， 你 就 別 去 了， 很
危 險 的。” 櫻 桃 抓 住 她 的 肩 膀 說：“不 行， 我 心 里 扑 通 扑
通 跳 得 厲 害， 我 一 定 要 去！” 回 身 對 紅 果 說：“咱 們 走！”
 百 合 見 她 勇 敢 的 樣 子， 心 中 也 生 出 一 股 膽 氣， 說：“那 就
 別 耽 擱 了， 大 家 一 起 去 吧。” 出 了 客 棧， 紅 果 牽 過 兩 匹
快 馬， 自 己 上 了 一 匹， 櫻 桃 和 百 合 共 乘 一 騎， 飛 速 向 驛
館 趕 去。
　　 鐵 衣 被 十 几 名 彪 形 大 漢 圍 在 中 心。 他 沉 靜 地 估 量 著
 對 手 的 實 力。 在 敵 眾 我 寡 的 情 況 下， 他 不 可 以 貿 然 行 動
 而 傷 到 自 家 人 的 安 全。
　　 圖 馬 哈 依 舊“賤 人 長、 賤 人 短” 地 大 罵， 珊 瑚 再 有 耐
力， 此 時 臉 也 氣 得 紅 一 陣 白 一 陣。 她 抽 出 圖 馬 哈 的 佩 劍，
 架 在 桑 尼 婭 的 頸 上， 輕 輕 一 划， 拉 出 一 道 血 痕。 桑 尼 婭
 緊 咬 牙 關， 但 還 是 疼 得 蹦 出 淚 花 來。 圖 馬 哈 一 下 子 閉 上
 了 嘴， 只 能 噴 火 地 瞪 視 著 她。
　　 珊 瑚 得 意 洋 洋 地 說：“大 王 子， 你 聽 清 楚 了， 對 付 你
的， 不 光 是 我， 還 有 西 王、 峒 王。 他 們 也 很 想 要 你 的 王 位
。 但 是， 如 果 你 答 應 我 的 條 件， 我 可 以 轉 而 助 你 保 住 王
 位。”“什 么 條 件？” 圖 馬 哈 厲 聲 說。
　　 珊 瑚 的 眼 神 又 柔 和 下 來， 軟 綿 綿 地 說：“我 最 大 的 愿
 望 是 作 你 的 王 妃。 若 是 你 答 應 娶 我， 我 自 然 會 無 條 件 幫
 助 我 的 夫 君。” 圖 馬 哈 忍 不 住 哈 哈 大 笑 起 來， 而 伴 隨 著
 他 洪 亮 的 笑 聲 的， 還 有 一 條 清 脆 尖 細 的 女 孩 聲 音：“從
古 到 今， 恐 怕 再 沒 有 比 你 更 厚 顏 無 恥 的 女 人！” 珊 瑚 循
聲 望 去， 卻 是 茸 茸 毫 不 畏 懼 地 盯 著 她。 珊 瑚 咬 牙 說：“死
 丫 頭， 你 以 為 我 不 敢 殺 你 嗎？” 舉 劍 沖 到 她 面 前。 茸 茸
大 叫 起 來：“程 大 哥， 你 還 楞 著 做 什 么？ 快 動 手 啊！” 鐵 衣
 不 能 再 猶 豫， 奮 力 一 躍， 從 包 圍 的 人 群 頂 上 飛 過， 一 招
“金 剛 伏 魔”， 直 奔 珊 瑚 的 天 靈 蓋。 珊 瑚 見 勢 不 妙， 一 手
 舉 劍 相 格， 一 手 提 起 如 風 喝 道：“姓 程 的， 我 忌 憚 你 武 功
 了 得。 可 是， 你 別 忘 了， 她 的 小 命 在 我 手 里！” 鐵 衣 硬 生
 生 撤 回 招 數， 一 看， 如 風 由 于 替 他 喝 了 銀 耳 羹， 已 是 昏
 迷 不 醒。 如 果 他 一 味 強 攻， 如 風 勢 必 命 喪 珊 瑚 之 手！
　　 珊 瑚 嫣 然 笑 道：“心 疼 了 吧， 想 不 到 程 鐵 衣 比 咱 們 大
 王 子 要 有 情 有 意 得 多！ 行 了， 我 也 不 和 你 們 多 羅 嗦， 都
 是 一 幫 敬 酒 不 吃 吃 罰 酒 的 蠢 貨。 來 呀， 全 給 我 綁 起 來 押
 走！”

情意相知癡夢圓3 3

這 時， 忽 從 窗 外 射 進 一 枚 鐵 橄 欖， 勁 風 十 足 地 飛 向 珊 瑚
 的 小 腹， 珊 瑚 急 忙 一 個“細 胸 巧 翻 云” 躲 了 過 去， 孰 知 接
 二 連 三 還 有 鐵 橄 欖 飛 進 來， 打 得 她 上 竄 下 跳， 不 亦 樂 乎！
 她 急 得 話 也 不 敢 說， 只 顧 專 心 對 付 暗 器。 鐵 衣 知 道 有 人
 相 助， 頓 時 精 神 大 振， 掄 起 亮 銀 大 棍 和 對 手 戰 成 一 團，
 直 從 屋 內 打 到 了 內 庭。
　　 起 初 還 能 和 數 十 人 打 成 平 手， 漸 漸 的， 鐵 衣 覺 得 全
身 的 骨 架 都 疼 起 來， 吱 吱 作 響， 真 氣 也 在 不 知 不 覺 中 渙
 散。 豆 大 的 汗 珠 從 他 臉 頰 上 滾 落， 迷 住 了 眼 也 顧 不 上 擦
。 鐵 衣 咬 住 嘴 唇， 勉 力 出 招， 但 最 后 終 于 支 持 不 住， 棍
法 散 亂 起 來， 東 一 棍， 西 一 棍， 不 成 章 法。
　　 危 急 時 刻， 櫻 桃 他 們 趕 到 了。 借 著 昏 暗 的 馬 燈， 櫻 桃
 一 眼 就 看 到 了 支 撐 不 住 的 鐵 衣， 她 喊 道：“泰 伯， 還 不 一
 起 上！” 聽 見 她 發 話， 泰 伯 不 敢 怠 慢， 號 令 喬 裝 的 武 士
蜂 擁 而 上。 但 還 是 略 遲 了 一 步， 鐵 衣 被 一 個 偷 襲 的 蒙 面
 漢 一 刀 砍 中 手 臂， 盤 龍 棍“當 ↓” 落 地， 他 也 一 個 踉 蹌 扑
 倒 在 青 磚 地 上， 鮮 血 噴 涌 而 出， 濺 得 到 處 都 是。 櫻 桃 尖
 叫 一 聲， 顧 不 得 凶 險， 連 滾 帶 爬 的 要 奔 到 鐵 衣 身 邊， 紅
 果 見 勢 不 妙， 挺 劍 上 前， 為 她 辟 開 一 條 血 路。
　　 櫻 桃 抱 起 鐵 衣， 從 懷 里 掏 出 一 條 寬 大 的 絲 帕， 緊 緊
地 扎 住 他 的 傷 口。 再 看 他 的 臉， 已 經 疼 得 不 成 形， 嘴 唇
都 發 紫 了！ 她 的 淚 水 再 次 不 聽 話 的 滑 落 下 來。 假 如 能 夠
 分 擔， 她 情 愿 和 他 一 起 疼， 而 不 要 眼 睜 睜 地 看 著 卻 束 手
 無 策。
　　“櫻 桃， 他 怎 么 樣？” 格 斗 似 乎 已 經 結 束， 百 合 也 可 以
 跑 過 來 查 看 情 勢。 一 見 鐵 衣 痛 苦 而 扭 曲 的 臉， 她 也 不 由
 驚 得 臉 色 發 白。 泰 伯 飛 身 過 來 說：“小 姐， 所 有 的 歹 人 都
 已 被 我 們 拿 下！” 百 合 頭 也 沒 回 地 說：“有 勞 你 將 他 們 先
 押 起 來， 現 在 救 人 要 緊！” 紅 果 背 起 鐵 衣， 走 到 西 廂 房
里， 將 他 輕 輕 地 放 在 床 上。 鐵 衣 緩 緩 睜 開 眼， 看 到 的 是
櫻 桃、 百 合 和 紅 果 痛 惜 的 臉。“你 們 ─ ─ 你 們 ─ ─” 鐵 衣
 吃 力 地 說。
　　“快 別 說 話 了， 你 受 了 重 傷， 得 馬 上 醫 治！” 百 合 掏 出
 身 上 的 金 創 藥， 解 開 絲 帕， 替 他 上 藥。
　　 這 時， 泰 伯 已 解 開 了 郭 旭 等 人 的 穴 道， 趕 過 來 看 鐵
衣 的 傷， 見 他 探 詢 的 目 光， 忙 說：“他 們 都 沒 事， 除 了 如
風 姑 娘 要 過 一 陣 子 才 能 醒 來， 大 家 一 點 傷 都 沒 有。” 鐵
衣 放 心 地 閉 上 眼， 但 是 巨 痛 還 是 陣 陣 襲 來， 牽 動 他 的 肌
 肉 微 微 顫 抖。
　　 泰 伯 奇 道：“他 中 的 刀 傷 沒 有 理 由 疼 成 這 樣， 難 道 還
 是 上 次 的 毒？” 百 合 經 他 提 醒， 趕 緊 對 泰 伯 說：“你 還 記
 得 曲 奇 的 藥 方 嗎？ 快 派 人 抓 藥！” 泰 伯 答 應 一 聲 出 去 了
。 櫻 桃 追 上 去 說：“慢 著， 曲 奇 的 藥 方 是 固 本 的， 他 在 水
 中 放 的 藥 粉 才 重 要， 你 等 一 下！” 跑 回 屋 里， 櫻 桃 找 到
一 張 紙， 卻 沒 有 筆 墨， 情 急 之 下， 咬 破 中 指， 擠 出 血 來 在
 紙 上 划 道：“白 花 蛇 舌 草、 八 角 蓮、 半 支 蓮、 紫 地 花 丁、
敗 醬 草、 淡 豆 豉、 牡 丹 皮、 野 菊 花、 赤 芍、 玄 參、 紅 藤。”
 百 合 一 旁 看 著， 咋 舌 道：“我 的 天！ 你 全 記 住 了！” 泰 伯
領 命 而 去， 沒 過 多 久 就 把 藥 帶 回 來。 這 時 郭 旭 他 們 的 藥
 力 漸 漸 散 了， 全 聚 在 西 廂 房 里 探 望 鐵 衣。 郭 旭 心 中 的 疑
 問 有 一 大 筐， 可 是 他 已 經 心 焦 的 顧 不 上 去 問 百 合。
　　 大 家 依 樣 畫 葫 蘆， 試 圖 照 曲 奇 的 辦 法 為 鐵 衣 解 毒，
但 是 苦 于 不 懂 他 的“七 奇 銀 針 訣”， 只 有 為 他 喝 了 藥 后，
 由 泰 伯 運 功 抵 住 他 的 背 心， 希 望 能 把 毒 逼 到 藥 水 中。 手
 忙 腳 亂 了 一 陣， 藥 水 并 沒 有 變 黑， 不 過 鐵 衣 喝 了 藥 后，
 疼 痛 還 是 減 輕 了 很 多， 昏 沉 沉 地 睡 去。
　　 眾 人 都 吁 了 口 氣， 可 是 擔 心 絲 毫 未 減。 桑 尼 婭 忍 不
住 說：“他 到 底 中 了 什 么 毒？ 這 么 邪 門？” 沒 有 人 知 道， 大
 家 心 事 重 重， 誰 也 沒 搭 理 她。
　　“哈…… 哈…… 哈……” 忽 然， 房 頂 上 傳 來 一 個 陰 惻 惻 的
 冷 笑， 似 乎 是 個 女 人 的 聲 音：“長 風 鏢 局 聽 著， 程 鐵 衣 中
 的 是 腐 骨 露， 沒 有 解 藥， 三 天 后 即 骨 爛 而 死！”“誰？” 紅
 果“唰” 地 飛 出 窗 外， 躍 上 房 頂。 一 個 苗 條 的 蒙 面 女 郎 跳
 入 他 的 眼 帘， 還 沒 等 他 出 手，“嗖” 的 一 聲， 女 郎 揮 手 擲
 過 一 顆 甩 手 箭。 紅 果 趕 緊 一 偏 頭， 箭 從 他 耳 邊 掠 過。 乘
 這 當 兒， 女 郎 一 閃 身 消 失 在 夜 幕 中。 紅 果 正 想 去 追， 耳
 聽 得 郭 旭 喊 道：“紅 果 莫 追， 小 心 有 詐！” 紅 果 彎 腰 撿 起
 那 枚 甩 手 箭， 躍 下 房 來。 到 屋 里 仔 細 一 看， 上 面 還 釘 著
 一 張 小 紙 條。 郭 旭 拿 過 紙 條 展 開 念 道：“若 想 救 程 鐵 衣，
 必 須 押 鏢 貨 至 雁 蕩 山 不 老 山 庄。 現 有 解 藥 一 枚， 可 救 他
 三 天， 在 庭 內 柳 樹 下 的 青 石 上。 一 路 上 我 們 會 繼 續 給 解
 藥。” 不 等 郭 旭 發 話， 桑 尼 婭 已 跑 到 房 外， 把 解 藥 拿 了
回 來， 給 鐵 衣 喂 下。
　　 郭 旭 沉 吟 道：“他 們 好 陰 毒 啊！ 逼 著 我 們 即 刻 動 身 去
 不 老 山 庄， 不 然 的 話， 鐵 衣 就 沒 救 了。 這 個 不 老 山 庄 究
 竟 是‘何 方 妖 孽’？” 百 合 說：“既 然 叫‘不 老 山 庄’， 想 必
 他 們 用 藥 的 手 法 十 分 厲 害。 大 家 都 要 提 防 著 點， 莫 要 再
 著 了 道 兒。” 又 對 郭 旭 說：“現 在 沒 事 了， 我 們 先 回 去。
那 幫 賊 人 煩 請 郭 公 子 送 交 官 府。 有 什 么 話 明 天 請 到 新 月
 客 棧 一 敘。” 泰 伯 早 就 將 鏢 師 們 弄 醒， 取 代 他 的 手 下 看
 管 珊 瑚 那 幫 人， 再 悄 悄 命 施 璉 域 他 們 迅 速 撤 離， 千 萬 不
 可 泄 露 一 點 痕 跡。

情意相知癡夢圓3 4

回 到 客 棧， 已 是 后 半 夜， 誰 還 有 心 思 去 休 息？ 櫻 桃 最 沉
不 住 氣， 要 不 是 百 合 使 勁 拽 她 回 來， 她 會 一 刻 不 停 地 守
 著 鐵 衣。 現 在， 她 整 個 沒 有 了 思 想， 只 是 陷 在 椅 子 里 一
 言 不 發。
　　 百 合 手 絞 著 絲 帕， 來 回 不 停 地 走 著。 發 生 了 這 樣 的
事， 實 在 是 太 意 外 了， 現 在 最 重 要 的 是 怎 么 救 鐵 衣。 怎
么 救 呢？…… 她 也 失 去 了 主 張， 腦 子 里 惟 有 一 個 詞：“冷 靜……
 冷 靜……”“小 姐， 是 不 是 我 真 的 象 個 掃 帚 星， 只 要 有 我
在， 鐵 衣 總 要 碰 到 厄 運？” 櫻 桃 呆 呆 地 蹦 出 這 句 話。
　　“唉， 你 想 到 哪 去 了？ 如 果 換 個 角 度 說， 正 是 因 為 有
你 在， 你 才 能 一 次 次 救 他 啊？ 櫻 桃， 你 不 要 鑽 牛 角 尖 了，
 這 和 你 有 什 么 關 系 嘛！” 百 合 不 解 地 站 住 身， 看 著 她。
　　“別 問 我 了…… 我 一 定 要 把 他 救 回 來， 一 定！” 櫻 桃 喃
 喃 地 說， 怔 怔 地 回 到 自 己 的 房 中， 抱 著 膝 蓋 坐 到 了 天 明
。
　　 第 二 天 一 大 早， 櫻 桃 就 偷 偷 溜 出 門， 剛 拐 到 街 口， 就
 看 見 泰 伯 戴 著 氈 帽 靠 在 棵 樹 下。“這 個 可 惡 的 老 家 伙，
你 以 為 這 樣 我 就 會 和 你 回 宮 嗎？” 頭 一 昂， 櫻 桃 顧 自 走
著， 既 然 甩 不 掉 這 個 尾 巴， 索 性 大 大 方 方 行 動。
　　 泰 伯 心 里 直 嘀 咕：“公 主 會 去 哪 兒 呢？ 賣 臭 豆 腐 的 老
 夫 婦 開 的 鋪 子？ 據 施 璉 域 報 告， 這 老 夫 婦 在 此 住 了 二 十
 年， 沒 什 么 異 樣 之 處。 可 是 她 會 有 這 個 心 思 嗎？” 沿 著
小 巷 七 拐 八 彎， 櫻 桃 果 真 去 了 臭 豆 腐 攤 兒。 泰 伯 不 好 離
 她 太 近， 只 有 遠 遠 張 望 著。
　　“砰 砰！ 砰 砰！” 櫻 桃 使 勁 拍 打 著 小 鋪 的 破 柴 門。 過 了
 好 久， 老 公 公 才 打 著 哈 欠 開 了 門，“啊…… 啊…… 姑 娘 什 么
 事？ 小 店 還 沒 有 開 張！”“師 公， 是 我 呀， 你 讓 我 進 去。”
 櫻 桃 小 聲 說。 老 公 公 瞇 著 眼 看 了 她 半 天， 才 放 她 進 去。
 
　　 昏 暗 的 屋 里， 只 有 一 張 臨 時 搭 起 來 的 木 床 和 几 張 缺
 手 缺 腳 的 桌 椅。 櫻 桃 定 睛 一 看， 婆 婆 正 盤 腿 坐 在 床 上，
 面 帶 微 笑， 手 指 作 蘭 花 狀。 她 剛 要 上 前 說 話， 卻 被 老 公
 公 攔 住：“你 師 傅 在 練 功， 別 吵 她。” 櫻 桃 好 奇 地 打 量 著
 婆 婆， 可 她 一 直 都 那 么 坐 著。 櫻 桃 等 了 一 會 兒， 就 不 耐
 煩 了。 想 了 想，“扑 通” 一 聲 跪 下 說：“師 傅， 徒 兒 來 請 你
 救 命 啊！ 事 情 緊 急， 您 先 停 一 停 好 不 好？” 婆 婆 忽 然 一
收 手， 身 子 整 個 躍 起 在 空 中， 但 還 是 盤 著 腿， 在 空 中 旋
了 几 圈 后， 又 落 在 床 上， 眼 睛 一 睜， 電 光 一 般 盯 著 目 瞪
口 呆 的 櫻 桃。 櫻 桃 結 結 巴 巴 地 說：“師 傅 您 別 生 氣， 我 是
 不 得 已 啊！ 師 傅 您 練 的 什 么 功 夫？ 大 大 的 厲 害！” 伸 出
個 大 拇 指 來， 討 好 地 笑 了 笑。
　　 婆 婆 把 眼 一 閉：“死 丫 頭， 你 想 害 死 師 傅 嗎？ 練 功 是
最 忌 諱 別 人 打 擾 了， 你 可 要 記 清 了！”“是， 是， 弟 子 記 住
 了。 師 傅， 你 快 想 想 辦 法 幫 我 救 人 吧！” 櫻 桃 眼 巴 巴 地
望 著 她。
　　“你 的 心 上 人 嗎？ 我 又 不 認 識 他， 為 什 么 要 救 他？” 婆
 婆 的 語 氣 好 冷。
　　“哎， 您 說 過 要 幫 他 的！” 櫻 桃 急 切 地 嚷 道。
　　“哼， 說 過 的 話 可 以 不 算， 我 又 不 是 皇 帝， 干 嘛 言 出
必 行？” 婆 婆 漠 然 地 說。
　　 櫻 桃 有 點 傻 眼， 隨 即“咚 咚” 地 磕 頭：“婆 婆！ 師 傅！ 師
 傅 婆 婆！ 如 果 他 有 個 三 長 兩 短， 我 也 不 活 了， 那 你 們 不
 是 就 沒 我 這 個 好 徒 弟 了 嗎？”“丫 頭 的 嘴 倒 很 快 啊！ 不 過
 你 死 不 了， 我 不 會 讓 你 白 白 死 掉 的！” 從 小 到 大， 櫻 桃
只 對 父 皇 母 后 等 少 數 几 個 人 跪 地 磕 頭， 還 跪 得 馬 馬 虎 虎，
 如 今 為 了 鐵 衣， 她 也 豁 出 去 了， 一 個 勁 兒 磕 頭， 額 角 竟
 磨 出 一 片 血 漬！ 婆 婆 到 底 看 不 過 去， 揮 了 揮 手 說：“好 了，
 你 這 苦 肉 計 也 太 老 套 了 點。 既 然 你 是 我 徒 弟， 我 不 會 坐
 視 不 理 的。” 櫻 桃 喜 不 自 禁 地 說：“師 傅， 只 要 你 救 了 他，
 我 甘 心 情 愿 隨 你 走， 好 好 學 功 夫， 好 好 報 答 您！”“丫 頭，
 說 過 的 話 要 遵 守， 別 等 治 好 了 你 的 心 上 人 又 反 悔。” 婆
 婆 嚴 肅 地 說。
　　“我 發 誓， 今 生 今 世 跟 著 師 傅， 否 則 不 得 好 死！” 櫻 桃
 指 天 說 道。
　　 婆 婆 這 才 展 顏 一 笑：“好， 要 的 就 是 這 句 話。 不 過， 我
 也 不 是 狠 心 的 人。 我 說 過 功 夫 練 成， 准 你 和 他 團 聚， 你
 該 高 興 了 吧？”“我， 我 寧 可 不 和 他 團 聚。” 櫻 桃 低 聲 說，
 鼻 子 一 陣 發 酸。
　　“說 什 么 孩 子 話？ 到 時 候 我 趕 也 要 把 你 趕 到 他 身 邊！”
 婆 婆 斬 釘 截 鐵 地 說， 從 床 上 跳 下 來， 拍 了 拍 手：“走， 丫
 頭， 去 救 人！”“師 傅， 您 聽 我 說。 我 既 然 要 和 他 分 別， 就
 不 想 讓 他 知 道 是 我 救 了 他。 也 不 想 讓 任 何 人 發 現。 我 想
 請 您 到 了 晚 上 悄 悄 去 客 棧， 把 我 身 邊 几 個 人 迷 倒， 再 去
 驛 館 把 那 些 人 迷 倒， 神 不 知 鬼 不 覺 地 救 人。“櫻 桃 懇 求
道。
　　” 哼， 丫 頭 什 么 都 不 懂， 我 藥 婆 會 用 迷 藥 這 種 下 三 濫
 的 手 段 嗎？ 好， 我 們 約 定 三 更 動 手， 你 在 房 里 等 著 我。”
 好 久 沒 有 做 這 么 神 秘 的 事， 婆 婆 竟 有 些 躍 躍 一 試。
　　 櫻 桃 欣 慰 地 吐 出 一 口 氣， 說：“我 不 能 久 留， 婆 婆 師
傅， 我 們 就 這 么 說 定 了。” 回 頭 又 對 老 公 公 說：“師 公， 你
 教 我 一 道 滋 補 的 菜 吧， 我 回 去 也 好 有 個 交 代。” 老 公 公
 隨 口 說 道：“烏 雞 補 血 湯， 烏 雞 一 只， 當 歸， 熟 地， 白 芍，
 知 母， 地 骨 皮 各 15 克， 蔥、 姜、 鹽 適 量。 記 住 了 嗎？” 櫻
桃 復 述 了 一 遍， 絲 毫 不 差。 老 公 公 核 桃 般 的 皺 臉 上 竟 也
 綻 開 個 笑 容：“好 啊， 這 孩 子 資 質 甚 佳， 是 個 可 造 之 材。”

情意相知癡夢圓3 5

自 從 醒 了 過 來， 如 風 就 一 直 守 在 鐵 衣 床 邊， 不 愿 離 去。
鐵 衣 昏 睡 不 醒， 她 卻 絲 毫 不 敢 閉 眼， 生 怕 他 有 什 么 新 的
 情 況。 郭 旭 也 坐 在 一 旁， 心 事 重 重 地 思 量 著。
　　 如 風 兩 眼 紅 紅 的， 回 過 頭 問 郭 旭：“咱 們 下 一 步 有 什
 么 打 算？” 郭 旭 這 才 從 沉 思 中 抬 起 頭 來：“先 解 決 珊 瑚 的
 事。 我 這 就 去 把 他 們 押 到 杭 州 知 府 衙 門， 順 便 去 造 訪 一
 下 百 合 他 們。 這 其 中 的 關 聯 還 要 推 敲 一 下。 如 風， 鐵 衣
 這 兒 就 靠 你 照 看 了。” 如 風 嘆 了 口 氣：“郭 旭， 你 自 己 也
 要 小 心， 畢 竟 你 現 在 一 點 武 功 也 沒 有。”“顧 不 得 這 許 多
 了。” 郭 旭 一 轉 身， 推 門 出 了 屋。
　　 天 光 已 大 亮， 薄 薄 的 晨 曦 洒 在 庭 院 里。 六 爺 早 已 等
候 在 那 里， 圖 馬 哈 兄 妹 也 沒 合 眼， 站 在 一 旁。
　　 郭 旭 說：“六 爺， 鏢 局 這 里 要 您 看 守 著。 我 來 押 送 珊
瑚 他 們。” 圖 馬 哈 兄 妹 齊 聲 說：“郭 旭， 我 們 和 你 一 起 走。”
 郭 旭 點 點 頭。 手 下 已 經 把 珊 瑚 等 押 了 上 來。 五 花 大 綁 的
 珊 瑚 頭 發 凌 亂， 臉 上 沒 有 一 絲 血 色， 全 無 往 日 甜 美 的 模
 樣。 其 余 的 人 一 看 就 是 南 洋 地 方 的 人， 個 個 垂 頭 喪 氣，
 默 不 作 聲。
　　 桑 尼 婭 恨 恨 地 說：“珊 瑚， 你 的 死 期 到 了！” 珊 瑚 卻 突
 然 笑 了 起 來：“哈 哈， 我 死 不 足 惜！ 因 為 我 的 仇 人 已 先 我
 而 死， 我 沒 什 么 可 遺 憾 的 了！”“什 么？” 圖 馬 哈 一 把 揪
住 她，“你 是 說？……”“對， 大 王 子， 你 的 父 皇 已 在 兩 天 前
 咽 了 氣， 我 把 這 條 消 息 封 鎖 了， 你 們 都 被 蒙 在 了 鼓 里。”
 珊 瑚 頗 有 些 洋 洋 自 得。
　　 郭 旭 沉 聲 說：“大 王 子， 您 先 別 難 過。 這 女 賊 信 口 雌
黃， 誰 知 是 真 是 假？ 我 們 去 一 趟 官 府， 應 該 可 以 得 知 確
切 的 消 息。”
　　 從 知 府 衙 門 出 來， 郭 旭 的 腳 步 十 分 沉 重。 珊 瑚 沒 有
說 謊， 東 王 已 經 過 世， 皇 上 聞 知 特 賜 謚“恭 定”， 准 備 為
他 厚 葬 并 遣 官 致 祭， 親 撰 碑 文。 圖 馬 哈 兄 妹 當 時 就 哭 倒
 在 地， 堅 持 回 德 州 奔 喪。 知 府 大 人 專 門 撥 了 一 批 人 馬 護
 送 他 們 趕 赴 德 州， 珊 瑚 等 人 則 被 投 入 大 牢， 聽 候 發 落。
 
　　 雖 然 圖 馬 哈 兄 妹 的 離 去 卸 下 了 郭 旭 的 一 個 擔 子， 但
 是 他 心 里 很 不 好 受。 畢 竟 朝 夕 相 處 多 日， 彼 此 都 有 了 感
 情， 這 一 別 很 可 能 在 也 見 不 著 了。 他 努 力 拂 去 心 頭 的 陰
 影， 邁 步 向 新 月 客 棧 走 去。 事 情 要 一 樣 一 樣 去 解 決， 他
 不 可 以 停 留 在 一 個 階 段 而 忘 了 下 一 步 該 怎 么 做。
　　 百 合 早 就 在 等 他。 客 套 一 番 后， 郭 旭 緊 緊 盯 著 她。 這
 個 女 人 實 在 不 簡 單， 她 對 于 長 風 鏢 局 到 底 是 友 還 是 敵？
 從 她 鎮 定 自 若 的 眼 睛 里， 他 看 不 出 半 點 端 倪。
　　“好 啦， 咱 們 開 門 見 山 吧。 小 姐 是 如 何 得 知 我 們 遇 到
 危 險， 又 怎 么 會 調 動 那 么 多 好 手 來 幫 忙？” 郭 旭 還 是 先
 開 了 口。
　　 百 合 不 慌 不 忙， 娓 娓 道 來：“郭 公 子， 首 先 我 要 說 明，
 我 們 對 你 們 來 說， 是 朋 友 而 不 是 對 頭。 我 的 身 世 背 景 不
 便 與 你 說 清。 此 次 出 門， 為 了 怕 出 意 外， 家 夫 特 派 了 一
 批 功 夫 上 佳 的 家 丁 暗 中 保 護， 而 且 一 路 上 都 有 他 的 老
朋 友 照 顧。 我 們 是 走 旱 路 到 杭 州 的， 比 你 們 略 早 一 點。
你 們 鏢 局 進 杭 州 時， 早 已 有 人 告 知 我。 閑 來 無 事， 便 想
去 驛 館 找 你 們 敘 敘 話， 誰 知 會 發 生 這 樣 的 事？ 救 人 要 緊，
 我 就 通 知 家 丁 們 動 手 了。” 郭 旭 顯 然 不 相 信 她 這 套 說 辭
。 昨 晚 他 由 于 喝 了 迷 藥， 只 看 到 泰 伯 使 的 暗 器 以 及 抓 住
 珊 瑚 的 情 景， 外 面 的 狀 況 他 一 點 也 不 知 曉。 但 是 行 動 如
 此 迅 捷 有 效， 肯 定 是 訓 練 有 素 的 武 士 所 為。 眼 前 這 個 弱
 質 女 子 難 道 有 極 大 的 來 頭？
　　“郭 公 子， 這 件 事 現 在 我 還 不 能 說 得 太 透。 但 是 你 相 信 我， 終 有 一 天 我 會 給 你 個 交 代。” 百 合 懇 切 地 繼 續 說 道。

情意相知癡夢圓3 6

既 然 如 此， 郭 旭 也 不 能 再 追 問 下 去， 剛 想 告 辭， 卻 見 櫻
桃 提 著 個 竹 籃 進 來， 見 了 他 便 問：“郭 少 爺， 程 大 哥 好 一
 點 了 嗎？” 郭 旭 若 有 所 思 地 看 著 她。 在 他 眼 里， 這 几 個
人 都 蒙 著 一 層 神 秘 的 面 紗， 似 曾 相 識 又 隔 得 很 遠。
　　“郭 少 爺， 您 怎 么 不 說 話？”“噢， 他 好 多 了。 只 是 還 沒
 醒。” 郭 旭 低 下 頭， 對 她 笑 了 笑。
　　 櫻 桃 把 提 籃 舉 到 他 的 鼻 子 底 下：“郭 少 爺， 這 是 我 剛
 剛 燉 好 的 烏 雞 補 血 湯， 勞 煩 您 帶 給 程 大 哥 吃。” 郭 旭 接
 過 提 籃， 道 聲 謝 就 走 了。
　　 一 踏 進 西 廂 房， 郭 旭 就 看 見 如 風 正 扶 著 鐵 衣 給 他 喂
 藥， 一 派 情 意 綿 綿 的 樣 子。 他 不 忍 打 擾， 正 想 躡 手 躡 腳
 溜 出 去， 卻 還 是 被 鐵 衣 發 現 了：“郭 旭， 干 嘛 藏 頭 藏 腦 的，
 進 來！” 郭 旭 隨 手 把 提 籃 擱 在 桌 上， 問 道：“鐵 衣， 感 覺
如 何？”“好 一 點， 不 那 么 疼， 但 是 渾 身 無 力。 唉， 真 不 知
 什 么 時 候 著 了 他 們 的 道！” 鐵 衣 憤 憤 地 說。
　　 郭 旭 說：“依 我 看， 只 有 上 次 給 你 治 毒 時 最 有 可 能 下
 手。”“你 是 說， 百 合 小 姐 他 們？” 如 風 不 相 信 地 瞪 著 眼
睛。
　　“對， 他 們 最 值 得 懷 疑。”“可 是， 他 們 何 必 三 番 五 次
救 我？ 郭 旭， 你 的 疑 心 病 太 重 了 吧！” 鐵 衣 不 以 為 然 道。
 
　　 郭 旭 一 時 無 話 可 說， 想 起 那 個 提 籃， 說：“櫻 桃 托 我
給 你 帶 了 一 缽 烏 雞 補 血 湯。 不 過， 我 看 你 還 是 別 喝 了，
小 心 有 什 么 毒 藥。”“不 可 能， 別 人 我 可 以 不 信， 櫻 桃 決
不 是 那 種 人！” 鐵 衣 固 執 地 說。
　　 如 風 把 提 籃 拿 過 來， 端 出 湯 來 喂 他 喝。 濃 重 的 中 藥
味 一 下 子 彌 漫 了 整 個 屋 子。 鐵 衣 喝 了 几 口， 夸 張 地 嚷 道
：“哇， 櫻 桃 這 丫 頭 是 不 是 忘 了 放 烏 雞 進 去， 怎 么 只 有 藥
 味 沒 有 雞 味？” 聽 了 這 話， 連 郭 旭 都 有 點 失 笑， 鐵 板 一
塊 的 鐵 衣 這 個 時 候 居 然 也 會 說 出 逗 人 笑 的 話。
　　“噢， 對 了， 如 風， 我 記 得 櫻 桃 昨 晚 上 用 絲 帕 替 我 包
扎 傷 口。 那 塊 絲 帕 呢？ 人 家 好 心 救 我， 我 想 還 是 不 要 弄
丟 了 她 的 東 西。” 鐵 衣 認 真 地 說。
　　 如 風 心 中 有 點 不 悅， 但 還 是 說：“昨 晚 桑 尼 婭 手 快，
拿 去 洗 了， 還 說 櫻 桃 這 個 小 姑 娘 良 心 好， 她 很 是 喜 歡。
咦， 郭 旭， 桑 尼 婭 他 們 呢？” 郭 旭 把 事 情 說 了 一 遍， 三 個
 人 都 不 由 地 沉 默 了。

情意相知癡夢圓3 7

午 夜 時 分， 一 條 黑 影 飛 進 新 月 客 棧， 負 著 個 大 大 的 包 袱
。 她 信 手 摘 下 几 片 柳 葉， 悄 悄 潛 到 百 合、 紅 果 和 泰 伯 的
 房 間 外， 捅 破 窗 紙， 借 物 打 力， 以 几 片 柳 葉 便 擊 中 他 們
 的 昏 穴， 令 他 們 几 個 時 辰 都 醒 不 過 來。 對 她 來 說， 這 實
 在 不 費 吹 灰 之 力。
　　 她 又 找 到 櫻 桃 的 房 間， 輕 輕 叩 了 叩 門 環。 櫻 桃 早 就
穿 戴 整 齊， 等 著 她 的 到 來， 聽 到 門 環 響， 一 閃 身 溜 了 出
來。“婆 婆！” 櫻 桃 拉 住 她 的 手， 婆 婆 對 她 微 微 一 點 頭， 說
：“我 會 帶 著 你 飛 檐 走 壁， 你 抓 緊 我！” 話 音 一 落， 櫻 桃
整 個 身 子 就 隨 著 她 飛 起 來。
　　 耳 邊 呼 呼 的 風 聲， 櫻 桃 嚇 得 一 直 不 敢 睜 眼， 一 顆 心
懸 在 空 中 沒 有 著 落。 過 了 一 會 兒， 婆 婆 說：“到 了， 丫 頭，
 你 先 等 著。 我 去 把 他 們 點 倒。” 櫻 桃 這 才 踩 到 了 堅 實 的
 地 面， 睜 開 眼 一 看， 自 己 站 在 驛 館 外 面， 婆 婆 已 經 不 見
 了。
　　 櫻 桃 雙 手 合 十， 一 個 勁 兒 給 自 己 打 氣。 一 個 人 站 在
黑 漆 漆 的 夜 里， 著 實 讓 她 害 怕。
　　 好 在 婆 婆 功 夫 高 明， 很 快 又 出 現， 抓 住 她 飛 進 驛 館。
 櫻 桃 指 點 著 來 到 西 廂 房。 屋 里 的 蠟 燭 沒 有 熄 滅， 照 著 被
 點 倒 的 鐵 衣 和 歪 倒 在 他 身 上 的 如 風。
　　 婆 婆 一 見， 氣 就 不 打 一 處 來：“丫 頭， 這 躺 著 的 是 你
心 上 人？ 那 靠 在 他 身 上 的 又 是 誰？ 沒 心 肝 的 小 子， 不 如
死 了 算 了！” 櫻 桃 心 里 自 然 也 不 好 受， 噙 著 眼 淚 說：“師
傅， 您 別 多 問 了， 既 然 來 了， 就 動 手 救 人 吧。” 婆 婆 不 情
 不 愿 地 走 過 去， 一 把 將 如 風 推 倒 在 地 上。 櫻 桃 忙 將 她 拖
 到 一 張 椅 子 里， 又 跑 去 看 婆 婆 如 何 醫 治。
　　 把 了 把 脈， 婆 婆 解 開 背 著 的 大 包 袱， 仔 細 查 點 她 帶
的 藥。 櫻 桃 焦 急 地 問：“怎 么 樣？ 可 以 救 嗎？”“藥 婆 是 白
叫 的 嗎？ 他 中 的 毒 盡 管 詭 異 狠 辣， 但 我 自 有 法 子。” 婆 婆
 嘴 里 說 著， 手 上 仍 在 翻 檢 她 的 東 西。 挑 好 所 需 的 藥 粉，
 她 把 藥 粉 倒 在 一 個 木 盅 里， 加 水 調 勻。“如 果 有 太 乙 膏
就 更 好 了。” 婆 婆 嘀 咕 了 一 句。
　　 櫻 桃 想 起 文 彥 哲 給 的 那 個 瓷 瓶， 忙 掏 出 來 遞 給 婆 婆
：“是 這 個 嗎？” 婆 婆 接 過 來 打 開 嗅 了 嗅：“咦？ 這 可 是 大
 理 段 氏 才 有 的 好 藥， 你 怎 么 會 有？” 櫻 桃 擺 出 一 副 不 耐
 煩 的 樣 子， 說：“您 快 動 手 吧， 別 問 那 么 多 了！” 婆 婆 瞄
了 她 一 眼， 也 不 生 氣， 走 過 去 解 開 鐵 衣 的 衣 服， 用 粗 大
的 金 針 扎 他 的 穴 道， 一 邊 說 道：“丫 頭， 你 看 著 點， 這 都
是 將 來 你 要 學 的。” 櫻 桃 羞 得 滿 面 通 紅， 跳 開 去 說：“婆
婆， 您 真 是 為 老 不 尊， 您 叫 我 怎 么 看 嘛！” 婆 婆 不 以 為 意
 地 說：“這 有 什 么？ 救 人 嘛！ 好， 不 看 就 不 看。 你 記 住 我
的 九 針 歌。” 一 邊 用 金 針 導 引 藥 水 進 入 鐵 衣 的 穴 道， 一
邊 朗 聲 誦 道：“九 針 因 何 而 有 名， 原 于 天 地 大 數 生， 始 于
 一 而 終 于 九， 天 地 人 時 音 律 星， 風 野 九 九 八 十 一， 針 應
 其 數 起 黃 鐘， 皮 肉 筋 脈 聲 陰 陽， 齒 氣 九 竅 關 節 通。” 櫻
桃 聽 得 莫 名 其 妙， 說：“婆 婆， 您 說 得 清 楚 點。”“你 聽 好。
 天 地 之 大 數 始 于 一 終 于 九。 一 法 天， 二 法 地， 三 法 人，
四 法 時， 五 法 音， 六 法 律， 七 法 星， 八 法 風， 九 法 野。 九
針 是 聖 人 起 天 地 之 數， 始 于 一 而 終 于 九， 九 而 九 之， 九
九 八 十 一， 以 起 黃 鐘 之 數， 針 之 數 應 之， 而 人 之 身 形 亦
應 之。 皮 應 天， 肉 應 地， 血 脈 應 人， 筋 應 時， 聲 應 音， 陰
陽 應 律， 齒 面 目 應 星， 氣 應 風， 九 竅 三 百 六 十 五 絡 應 九
野， 故 一 針 皮， 二 針 肉， 三 針 脈， 四 針 筋， 五 針 骨， 六 針
調 陰 陽， 七 針 益 精， 八 針 除 風， 九 針 通 九 竅， 除 三 百 六 十
 五 節 氣， 各 有 所 主。” 櫻 桃 何 等 聰 明， 聽 了 一 遍， 心 中 已
 大 致 有 數。 又 過 了 一 個 時 辰， 婆 婆 終 于 將 藥 注 完， 拔 掉
 金 針 后， 抵 住 他 的 背 心 用 功 力 將 藥 順 著 他 的 筋 脈 流 轉。
 過 了 半 晌， 她 手 起 而 落， 重 重 拍 在 鐵 衣 胸 口 上， 鐵 衣 嘴
 一 張，“哇” 地 吐 出 一 口 黑 血。 櫻 桃 顧 不 得 避 嫌， 轉 過 身
 叫 道：“他 怎 么 吐 血 了？”“多 吐 几 口 才 好， 把 毒 素 全 擠 出
 來 他 就 沒 事 了。” 鐵 衣 又 吐 了 好 几 口， 婆 婆 把 了 把 他 的
 脈：“行 了， 他 的 命 揀 回 來 了。 不 過， 我 還 要 留 几 劑 藥 在
 這 里， 寫 明 用 法。” 櫻 桃 剛 要 找 紙 筆， 婆 婆 說：“不 用 啦。”
 伸 手 在 牆 上“哧 哧” 地 划 了 起 來， 青 磚 石 屑 一 個 勁 兒 掉
落。 櫻 桃 羨 慕 的 不 得 了， 暗 想 非 得 學 會 這 手 才 行。
　　 一 切 妥 當， 櫻 桃 問 婆 婆：“他 失 血 那 么 多， 要 緊 嗎？”
“放 心 吧， 丫 頭， 他 身 子 壯 著 哪， 一 點 血 怕 什 么？ 再 說，
你 多 給 他 煮 几 鍋 烏 雞 補 血 湯 不 就 成 了？” 把 櫻 桃 送 回 去，
 婆 婆 說：“丫 頭， 你 的 事 奇 奇 怪 怪 的， 我 也 懶 得 多 問。 總
 之， 記 住 你 的 十 天 之 約， 我 會 等 你 的。”